引用于 Avril 在 16 8 月, 2020, 2:21 下午

看看中国，看看历史，了解新一波小投资者

华尔街上无新事，投机活动由来已久——1923年出版的《股票作手回忆录》（Reminiscences of a Stock Operator）的主人公如是说。说得没错，不过你一定可以看到一些新的变体。看看生产绿色能源卡车的尼古拉公司（Nikola Corporation）。6月8日它的股价翻了一番，市值比福特还高。但它却一辆车都还没卖出去过。一位投资老手解释说，这叫“交感巫术”。尼古拉这个名字取自尼古拉·特斯拉（Nikola Tesla）——电动汽车巨头特斯拉的名字也是从这里来的。这足够成为一个买进的信号了。

 

那是说对新一批散户投机者足够了。他们被指责为近期股价频繁异动的罪魁祸首。面向小投资者的免手续费券商称，自3月以来，新开户数量和交易量飙升。社交媒体上、聊天室里冒出了一群吵吵闹闹的专家。从体育博彩媒体名人改头换面成了“日间交易员大卫”的大卫·波特诺伊（David Portnoy）也许是其中最著名的一位。散户大军已经进驻美国的常青科技股。不大想得到的是，他们还热衷于买进停飞的航空公司、靠岸的邮轮，还有最奇怪的——已经申请破产的汽车租赁公司赫兹（Hertz）。

 

有些情景让人想起杰西·利弗莫尔（Jesse Livermore）的时代：对赌行、内幕贩子、疯狂买进A.O.T.（Any Old Thing，任何旧东西）。《股票作手回忆录》以半虚构的方式记述了利弗莫尔的投机传奇。你也很容易想到上世纪90年代末美国互联网热潮时期的日间交易员和拥挤的聊天室。但你甚至都不用追溯到那么远。在更近期的中国就能找到很多原型。

 

美国2020年的股市热潮和中国2015年的大牛市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经济处于困境。银行存款的实际回报率为负数。有大量流动资金来润滑交易。经纪公司和影子银行向散户投机者大量放贷。但美国的散户投资潮在经济问题和流动性的根源上有所不同。进入新交易账户的大部分资金是政府对因新冠肺炎失业的劳动者的转移支付。有了大把时间、意外之财、免费交易，又没有体育赛事可看，为何不到股市赌一把？

 

在散户投机者选股票时，传言、关联（真实的或想象的）和小道消息一直都发挥着重要作用。在利弗莫尔的年代，对赌行的每个顾客都竖起耳朵听，想知道怎么能买到伯灵顿公司或北太平洋公司的股票。与那时不同的是，消息传播的速度已经大大加快，以至于大批散户在同一时间买入。结果是接二连三涌现的风潮：先是受热捧的科技股，再是此前被“击沉”的股票，很快又有别的。这种投资主题的轮转在中国的股市很常见，总部位于新加坡的资产管理公司Graticule的亚当·莱文森（Adam Levinson）说。

 

虽然波特诺伊这类人话挺多，但他们的声音几乎被那些脸颊松垮的投资者不耐烦的啧啧声淹没了。专业人士很震惊地（是的，他们用的词是“震惊”）发现有人在赌博。他们的大部分怒火都指向了Reddit论坛“r/wallstreetbets”上，那里有上百万个用户，如兄弟会般闹腾傻气的小圈子用语和交易术语混杂在一起。这些信徒不是那种根据现金流折现模型买股票的人，而是倾向于购买看涨期权。有种看涨期权——实实在在的价外且快要到期——很像是买彩票或是对体育比赛的冷门下注。如果股价突然飙升，他们可以用相对较小的支出获得可观的回报。而且，就像对赌行里的赌注一样，它们会自动失效。

 

先把震惊放一边。这里头也有值得高兴的地方。学术界过去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没有更多人参与股市。文献表明周围的人会产生影响。例如，埃斯特·迪弗洛（Esther Duflo）和伊曼纽尔·塞斯（Emmanuel Saez）在2002年的一篇论文中指出，大学图书馆员对养老金的选择会受到同事的影响。但也不是说就没什么可担心的。撇开养老金计划不说，即使是经验丰富的散户投资者也有过度交易的习惯，以致损害了收益。男性比女性更可能频繁地对投资组合做大改动，这和过度自信和寻求刺激有关。

 

“股票作手”知道这个类型。他说，有一种更高级别的投机者，他懂的东西足够避免新手在交易时常犯的错误。这类人喜欢在股价下跌时买进，爱引用听上去充满智慧的格言警句。对赌行和券商都爱他。正因为有这类“半根韭菜”式的投机者，它们的生意才做得下去。